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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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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贾琏得了消息马上起身去叫凤姐儿给他收拾东西,熙燕让庄嬷嬷亲自回了王家一趟,三叔婆虽然担心熙燕一去不回,但念及当年之事已淡,也就不多做阻拦,而且,姑苏王家是信诺之人,这一点三叔婆还是相信的。

    熙燕又派了人去书院接佑哥儿,顺便请假。

    熙燕拿出玉牌,摸了摸,心中不由叹息,再没有比此刻更加清晰的认识到她身边缺少人才了。她有钱有产业,偏偏因为性别和年龄的原因处处受缚。熙燕将玉牌塞进盒子里,叫来春兰,“庄嬷嬷回来就让她来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,三老太太已经答应了,这次您要带几个人去?”

    熙燕将所有人叫来,道:“庄嬷嬷和冬梅留下看院子,我还有一些事要你们去办,苏嬷嬷和红秀跟着佑哥儿一起,春兰陪在我身边,明天就要启程,一切从简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姑娘,我们身上没有多少钱了。”冬梅翻开账本给熙燕看,先前为了凑够给边关的钱,姑娘不仅将玉牌里的钱都拿出来,还从秋菊夏荷的那里抽出了一些,现在她们身上也不剩下多少了。“这次去扬州不知要多长时间,而且还要去接两位太爷,这银子只怕不少。”

    熙燕笑道:“你们忘了父亲在姑苏还有产业的事?”

    “可那些不是在大老爷手上吗?”

    “是在大伯手上,但上面还写着我和佑哥儿的名字呢,问要个几百两银子还是可以的。”最关键是,姑苏那边还有父亲留下的暗里的产业。

    行程就这样定下。

    熙燕去了西屋黛玉的房间,看着她眼睛红肿,就劝道:“你现在还不注意,难道非要病着到扬州?到时林伯父见了不免伤心,只怕病情更重,你要是为林伯父好,就赶紧把眼泪收了,好吃好喝的保重身体,先见了伯父再说。”

    黛玉咬唇,“父亲病重,我竟不能随侍左右。”

    熙燕就想到了当年王子飞病重的时候,她那时也是惶恐不安,安逸了五六年的生活突然就崩塌了。

    “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,姐姐要往前看才是。”

    佑哥儿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过来,熙燕就道:“这一去不知多久,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些平日的读的书,明日带走,总不能荒废了学业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呢,以后佑哥儿是要做状元郎的,快去!”

    佑哥儿看着眼前通红的林姐姐,想到当年父亲过世时的艰难,心中难受,劝道:“林姐姐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。”

    黛玉点头。

    佑哥儿才要出去,走到门口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,后退了两步才稳下身子,宝玉赶紧道歉:“佑兄弟没事吧?我先前看看林妹妹。”说着冲了进去。

    佑哥儿揉了揉肩膀,摇摇头,正要离开,冬梅却紧张的上前,“少爷,你刚撞到哪儿了?快回去让红秀姐姐给你揉揉,宝二爷也真是的,走路都不看看的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不是什么大事,就不要告诉姐姐和林姐姐了,回头我找红秀姐姐看看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里面宝玉已经急得团团转,“妹妹要上哪里去?”

    紫鹃和雪雁正忙得团团转,明天就要离开,黛玉的衣服,日常用品,书籍等都要一一收拾,这时见宝玉在这儿杵着,姑娘还含着泪,不免就想将宝玉推出去,“宝二爷,林姑老爷病了,大发了人来接姑娘回去,现如今我们正忙着呢,您先回去,以后再来,啊。”

    “回去?那还来吗?”

    紫鹃张张嘴,只好去看黛玉和熙燕,熙燕正从柜子里拿出几件黛玉冬天的披风,闻言回头道:“等林伯父病好了就回来,这次是琏二哥送我们去的,自然会回来,行了,你也别在这儿捣乱了,快出去吧,没见屋里人都忙得站不住脚了吗?”

    宝玉只好出去。

    探春收到消息则是赶紧带着侍书、翠墨来帮忙,“我就想着你们这儿一定忙不过来,这日子也定的太急了些。”

    黛玉解释道:“也不用带多少东西,不过是些日常的,略微收拾些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话虽这样说,但她们是千金小姐就是日常用品也很多了。

    探春见她强颜欢笑,就有意引着她说话,“你们还不知道吧,我说要来帮你们,叫了四妹妹来,四妹妹一听说你们都要走,立马把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叫来了,结果才一进院子她就拐弯去了佑哥儿呢。我原先还惊奇,跟着过去看了看,以为她是要帮着佑哥儿收拾东西,谁知竟是和佑哥儿商量,把他院子里那些玩的都搬到她屋里,要替他照看呢,可没见过这么机灵的。”

    紫鹃就笑道:“四姑娘和佑少爷一向玩得好。”

    黛玉微微抿嘴笑了笑,“他们年纪相近,自然玩得到一块去。”黛玉想到惜春的身世和东府的情况,不免心中一叹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众人吃过早饭就送黛玉熙燕等人出门,就是宝钗也过府来相送,拉着黛玉和熙燕的手一顿嘱咐。

    黛玉也不知为什么,就是觉得宝钗心中藏奸,这才一直不喜欢她,此时见她情深意切,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,道:“多些宝姐姐了。”

    熙燕回头看了一眼,看着端雅娴静的宝钗,嘴角一翘,喊黛玉上车,“宝姐姐放心,我们还会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两次坐船,黛玉的心情都很不好,一次是因母丧要投奔外祖家,这一次却是因为父亲病重,黛玉没心情看外面的景色,熙燕也不好去烦她。而且现在天冷,熙燕总是怕黛玉和佑哥儿生病,每日里的精力几乎都用来照顾他们的身体了。

    紫鹃见熙燕短短的半个月就瘦了一圈,晚上不免劝黛玉,“姑娘也振作些,要说命苦,咱们家的姑娘谁能比得过燕姑娘?可您看燕姑娘什么时候哭过?说一句诛心的话,燕姑娘虽比姑娘小几个月,可一直却是燕姑娘照顾着姑娘的。这次老爷不过是生病,总有好的,可您在燕姑娘跟前这样,让燕姑娘如何自处?要换做姑娘,姑娘早就哭了。”

    黛玉低头,“你就只会说我。”语气却有些愧疚。

    紫鹃跟随她多年,自然听得出来,叹道:“姑娘也不用嘴硬,我知道你们姐妹最是要好,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,只是姑娘到底比燕姑娘年岁大些,怎么也要有些姐姐的样子,您看这半个月燕姑娘为了您都瘦了一圈了,你就是不为自己,为了燕姑娘,也要振作起来才是。”

    黛玉向来嘴硬心软,全府之中也就只听得进熙燕和紫鹃的话,昨日听紫鹃之语,今日留心一看,熙燕果然瘦了一些,心中愧疚,对紫鹃端上来的燕窝粥也就勉强全都吃下去了。

    熙燕脸上有了些笑意,“总算是有些胃口了,佑哥儿比姐姐还容易适应这船呢,才上来三天就开始在屋里看书了。”

    黛玉就道:“怎么在船上看书?小心眼睛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这样说,所以这几天都拘着他,让日泉陪他玩,只是船不大,也没什么玩的,没两天他就腻了,不如我把他叫来,林姐姐跟他说一些辞赋吧?也好考考他。也不知他像了谁,书读得不错,偏偏叫他作诗他就是做不出来好的。”

    黛玉笑道:“那可不就像你吗?”

    熙燕笑道:“我已是异类了,可不能让他像我一般。”

    熙燕叫来佑哥儿,三个在一起谈天说地。

    佑哥儿这两年接触了不少人,于见识上增进不少,而熙燕读的书最多,记性又好,加上有前世的阅历在那儿,总是引着话题,让黛玉和佑哥儿都有话说,这样一天下来黛玉也没了心思去想别的。

    因为白天绞尽脑汁的应对佑哥儿和熙燕,累极,晚上倒是出奇的睡得香甜了。如此两三天,黛玉察觉到熙燕和佑哥儿的苦心,心中感动,对紫鹃端上来的吃食和药都是乖乖的服用,也收拾了一些心情,不敢再像从前一样悲悲戚戚。

    紫鹃见了大喜,郑重其事的给熙燕道谢。熙燕笑道:“林姐姐有你这么一个丫头也是林姐姐的福气呢。”

    春兰在一旁不服气的嘟嘴,“难道姑娘不觉得姑娘是身边有春兰也是姑娘的福气吗?紫鹃,你说我比你差哪里?”

    紫鹃知道春兰是和自己闹,抿嘴笑道:“你自然是千好万好的,就连我们姑娘也说有了春兰日子才不寂寞。”

    熙燕淡淡的道:“可不是,就没有哪一天是不闹腾的。”

    春兰不依的喊了一声“姑娘”。

    这边船上总算是有了一些笑声,另一边船上的贾琏却苦恼无比,离扬州越近,他越是忐忑。太太的交代,他没法不去做,只是林姑父岂是他能算计的?贾琏可是见过林如海的,虽然通身的书香气,温润如玉的样子,但他在官场的手段一点也不弱,是个他也玩不过林姑父啊。

    贾琏苦恼,在临近扬州的时候总算是下定决心,不管不问,要怎么做,就看林姑父的安排。要是林姑父如太太所料的那般自然是皆大欢喜,要是不是也没什么要紧,推到林姑父身上就是了,太太顶多恼他几天就是了。

    贾琏打定了主意,这才有心思看起沿途的风景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