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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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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封太太的到来让薛姨妈措手不及,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让香菱和她走,就让贴身的丫头进园子里将宝钗叫回来,自己在客厅里招待封氏。

    封氏眼睛还有些红肿,想来是刚哭过的。

    薛姨妈就柔声问道:“只是不知太太是从哪里知道香菱的?我们香菱往常从不出去,也不知是与不是。”

    封氏不敢说出熙燕来,生怕以后薛家找熙燕的麻烦,连忙道:“自打英莲被拐,我们老爷和我就四处打探寻找,也是两年前偶尔听人说起在金陵见到一个额间有胭脂痣的,我留了心,查访两年,总算找到了些线索,所没见过这位香菱姑娘,但听人形容,竟是有八分准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盼着太太好心,让我们见一见,要是准了,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是要赎她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心中不虞,道:“如若她真是你女儿,我们自然成全。”

    宝钗正在*馆里打趣香菱,“真真是玩得都忘了归家了,要是我今儿不过来,你还不过去不成?”

    熙燕就笑道:“不过去才好呢,我与香菱姐姐投缘,宝姐姐不如将她让与我。”

    探春掐住她的脸道:“可让我逮着了,香菱又不是宝姐姐的丫头,有本事你朝薛大表哥要去。”

    宝钗就拉着香菱道:“她怎么就这么好了,人人都争着要你去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正闹成一团,外头就有个丫头进来叫宝钗:“姑娘,太太叫你和香菱回去呢。”

    宝钗就拉了香菱道:“你们先玩着,我和香菱先回去了。”心中却在疑惑,不知母亲这时找自己什么事。

    熙燕和黛玉心中有数,就送她们出去了。

    虽然昨天才见过,但今日一是做戏,而来封氏见女儿在别人家做丫头,更是心中伤痛,看到香菱时又是结结实实的哭了一阵,连带着香菱也哭了一场。

    薛姨妈见了哪里还不明白,俩人分开看还不觉得,如今站在一起才发觉俩人竟有五六分相像,而且,封氏所说情况也与香菱相符。

    薛姨妈就隆起眉头,宝钗心中有感,问道:“妈,这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她是香菱失散的母亲,不知怎么就找到这儿了,要赎了香菱去,当年香菱可是你哥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。我们家断不稀罕这些银子,只是你哥回来知道了难免要大闹一场。”脸上就有些犹豫,不是很愿意放香菱离开

    宝钗看了客厅里的一对母女,道:“妈你糊涂了,我们家一直行善积德,没有让人家母女分离的,照母亲刚才说,他们家也是有些家资的,只怕也是乡绅富豪之家,若是闹起来反倒不好看了。”

    宝钗在这边细细地劝说薛姨妈,那边香菱也紧张的抓着封氏的手。

    封氏拍了拍香菱的手,道:“你别怕,他们若是不放,我豁出命去也要把你赎出来。”

    香菱就低低的叫了一声“娘”。

    薛姨妈被宝钗劝服,对封氏道:“要是香菱也愿意,那就赎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香菱就跪下感激的给薛姨妈和宝钗磕了一个头。

    封氏早就打听清楚当初薛蟠买香菱的价钱,熙燕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带来,此时她就拿出八百两银子推过去,道:“如此,我今儿就带了她走吧。”

    宝钗见她肯拿出八百两银子来,更是确定她们是母女,闻言挽留到:“不如让香菱姐姐多留两天,将东西收拾收拾,也和园子里的几位姑娘姐妹们告个别。”

    封氏赶忙拒绝,她们急着走就是为了避开薛蟠,燕姑娘说那个霸王可是个不管不顾的主,要是被他碰见,只怕香菱就走不掉了,“多谢姑娘怜惜,只是我要重新给英莲买些东西,回头再领了她过来酬谢几位姑娘。”

    宝钗只当她们母女才见面有说不完的话,见香菱也急着走,只好叹道:“如此,我就在家里等香菱姐姐上门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早让人去拿了香菱的卖身契来,封氏看过无误后方才折好放入怀中,拉着香菱就要走。

    只是世事到底难料,俩人才走出院子,薛蟠就大马金刀的回来,边进门便嚷道:“娘,儿子有要事和您商议。”打头看见香菱就咧嘴一笑,猥琐的问道:“好香菱,你这是要去哪里?我已经有多日不曾见你了。”

    封氏听了气得面色涨红,将香菱拉到自己的身后,板着脸道:“薛大爷请自重。”

    薛蟠这才看到封氏,疑惑的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你是谁?我和香菱说话关你什么事?”

    薛姨妈和宝钗听到动静赶出来,见薛蟠拦在俩人跟前,连忙上前何呵斥:“胡闹什么?还不快进屋来?”

    薛蟠疑惑的看了看香菱,又看了看那妇人,板下脸来,“娘,这人是谁,怎么瞧着要带香菱走的样子?”

    封氏打头一看见薛蟠就不喜欢他,虽然心中还畏惧,但到底女儿的卖身契已在自己身上,她也不隐瞒,理直气壮地道:“我是英莲的母亲,薛大爷请让一让吧,我们英莲已经赎身了。”

    薛蟠听了愣了一下,抬脚就踢过去,“放你妈的狗屁,香菱是我的妾,谁敢赎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,”封氏没料到薛蟠刚当场大人,想到英莲曾说他打死过人,连忙忍着痛意将女儿拉到身后。

    “妈!”香菱紧张的扶着封氏,向薛蟠求到:“大爷饶了我们吧,我们实在是交了赎金,不信你问太太姑娘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怕薛蟠气出个好歹来,连忙上前拉住他,“好好地说话,动什么手脚?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子,你想要,什么样的要不来?还不快给我回去!”

    宝钗也上前拦住他,对封氏和香菱抱歉道:“你们先出去,回头我再登门道歉。”

    薛蟠却不愿放香菱离开,叫了人来堵住门口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香菱就是他的所有物,他一直不急着碰她,就是因为知道她早晚是他的。可如今他什么也没得到就要放她出去,你他这几年算怎么回事?

    薛姨妈见闹得不像话,儿子都气得脸色通红,青筋暴突,顿时后悔起来,回身就将那银子拿来塞在封氏怀里,道:“既蟠儿不愿意,那就不要放出去了,劳封太太多走一趟了,快把香菱的卖身契还来。”

    封氏和香菱只觉得惊天霹雳,一时软倒在地上,封氏失声道:“薛太太如何能出尔反尔?卖身契既已经给了我,那我家英莲就不再是你家的丫头了,如何说是能反悔就反悔的?”

    宝钗也不赞同的说:“妈,虽说香菱是死契,但封太太也是一片爱女之心,如何不放她离去?”又扭头对薛蟠道:“哥哥也别胡闹了,传出去没的让人笑话。”

    薛蟠梗着脖子道:“你们别欺负我不知道,香菱签的是死契,衙门里还没消了总卷呢,就算是你拿了卖身契又如何,我说不卖就是不卖。惹急了爷,爷抄了你家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在宝钗说后也有些后悔,只是转眼又见薛蟠如此,一时犹豫不决起来。

    薛蟠就叫了人将封氏丢出去,要将香菱拉回房里。

    宝钗看着不像,就跺了跺脚,正要不理会他们进园子里去,谁知宝玉并众姐妹竟然进来了。

    宝玉看到倒在地上的封氏并被拉扯的香菱,连忙上前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?这位太太可是摔着了,快去叫大夫来。”说着就要喊人。

    宝钗见自家的事竟叫人看了去,顿时羞得满脸通红,偏此时还不能离开。

    薛蟠见进来这么多亲戚,又都是表妹,也不好意思在撒泼,只叫人挡住了院门,不让香菱离开。

    熙燕就趁机扶住了封氏,低声道:“进府去求求老太太,拿好卖身契。”既然封氏不愿闹大让外人非议香菱,那就只能内部解决。虽然贾母不会管这事,但有贾母在,薛姨妈毕竟会顾忌薛家在贾母心目中的印象,对封氏带走香菱只有好处。

    封氏听了心中感激,微微点了点头,“劳烦燕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那边宝玉还在劝薛蟠,只是薛蟠异常的固执,只不肯让步。

    熙燕就道:“封太太好似伤得不轻,不如先叫个大夫来给她看看。”

    封氏冷汗淋漓,冷笑道:“我不在这里,就是死也要死到外头去,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闻言皱眉,正要说什么,宝钗连忙截住,安抚道:“封太太别急,我们家断然不会委屈了你和香菱姐姐的,封太太不如先叫个大夫看看。”

    薛姨妈顿时明白过来,要是让封氏这样离开,只怕她真的会上衙门去告,他们家虽不怕,但也是一桩麻烦事,不如将人留下请了大夫再说,就是有什么事也好周旋,就点了点头,让人去请大夫。

    只是封氏死活不愿意留在这边院子,宝钗只好同意让封氏过那边等大夫。

    宝玉就道:“香菱姐姐不如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吧。”见薛蟠眉毛立耸,连忙道:“都是在府里,难道香菱姐姐还能跑了不成?薛大哥只管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这府里这么多的门子,她要是悄悄走了,我找谁要去?要进去也可以,只把卖身契拿出来,我们也不要你银子。”说到这里,薛蟠冷哼道:“你女儿随着我吃香的喝辣的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
    薛蟠态度坚决,只不肯放香菱离开。

    熙燕却又不放心香菱一个人在这里,笑道:“不如让冬梅留下来陪香菱姐姐,这样封太太总放心随我们去看大夫了吧?怎么说还是保重身体重要。”

    宝钗连声应是,承诺也会守在香菱身边。心中却疑惑熙燕未免管得太宽,一般人遇到这些事不是应该避开吗?

    只是熙燕对园子里的姑娘也都颇为照顾,有时还会训斥迎春的丫头婆子,可见是个好打不平的,心中这样想,也就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宝玉的院子不好进,最近的就是*馆了,黛玉也不矫情,指挥着婆子道:“往*馆去吧,等一下大夫来了直接让他过来。”

    迎春和探春本不欲多事,但见熙燕和黛玉都插手其中,也不好脱身离开,而惜春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。她扬长了脖子问道:“燕姐姐,姨妈怎么不愿封太太将香菱赎走?”

    在她看来,有个母亲疼爱是极其幸福的事,她和燕姐姐林姐姐没了母亲的自然没了奢望,但既然香菱姐姐的母亲找上门来了,没有还阻拦的道理。

    熙燕摸着她的脑袋道:“你还太小,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熙燕没料到会出这么多的事,她得知的消息是薛蟠今儿中午和贾珍等人约了出去玩,以他的脾性和往日的情况来看,不到晚上他是不会回来的。

    香菱趁着这时候和封氏离开,再抓紧时间将衙门的案宗消了,只要有银子打点,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的事,人海茫茫,就算薛蟠反应过来要想找到他们也难了。

    就算是找到也不怕,她虽然不能亲自站出来,但对方一个薛蟠却还是绰绰有余。可谁知薛蟠会突然回来呢?

    幸亏她不放心派了人在这边看着,知道薛蟠回来后,熙燕就第一时间找了宝玉和姐妹几个过去了。

    好在宝玉这几天都用功读书起来,这时要找他也方便,不想先前还要满园子的跑。

    香菱的事她既然承诺了,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。

    薛家住的院子就在荣国府的东北角,动静闹得那样大,园子里的姑娘少爷们几乎都去了,事情自然瞒不住,王夫人听说后皱眉对周瑞家的道:“怎么府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?叫守门的小厮婆子们下次看仔细了,别什么人都往里头放。”

    周瑞家的顿时明了,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老太太也皱起了眉头,本来就对薛家不太喜欢的她对薛家更不喜了。仔细想了想问:“那香菱是不是原先薛家大爷为她打死了个人?”

    鸳鸯小心的看了贾母一眼,低声应道:“就是她,长得很俊俏。”

    “照这么说,她家原先也是好人家?”

    “听出去听话的婆子说,封氏的夫家姓甄,在他们那儿是乡绅,那位甄老爷身上还有功名呢。膝下只有一个女儿,只是谁知家仆带出去竟让拐子给拐走了,那位甄老爷为了找女儿疯了,也走丢了,如今甄家就只有这一位封太太。”

    “甄家?可是江南甄家?”

    “我原先听了这个姓也疑惑,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不是咱们的亲戚甄家,他家在姑苏那儿,虽和金陵甄家同姓,却不是同族。”

    贾母就松了一口气,但到底心中不悦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薛家这样做到底心太狠了,当初薛蟠打死人的时候她就心中不喜,如今看来就连薛姨妈也分不清好歹了。

    “到底是在咱们府上,也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正好我们出去消消食。”

    鸳鸯一笑,就起身下去安排轿撵。

    贾母过来的时候大夫才给封氏把完脉,将一瓶药酒交给婆子,嘱咐她早晚给封氏擦一次,又看了一张方子留下,道:“踢得有些重了,虽没有伤及筋骨,但这位太太年纪已大,这几年又疏于调养,身子就有些挨不住,今后还是要平心静气,安心静养才可。”

    躲在帘子后面的熙燕等人听了都皱起了眉头,黛玉想到薛蟠那人心中不喜。惜春“啊”了一声,皱眉道:“薛表哥也太过分了些。”

    宝玉更加可怜封氏和香菱,忙叫丫头送大夫出去,顺便结算了银两。

    自己却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静默 ,探春用手在他跟前招了招,回头笑道:“怎么送个大夫出去也能傻了呢?”

    黛玉歪头道:“心思指不定歪到什么地方去了。”

    熙燕哪有时间理会他,坐在封氏床边问道:“太太才也听到了,以后还要保重身子才是,香菱姐姐的事总有办法的。船到桥头自然直,太太这样急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封氏知道她是好意,只是,英莲一日不回到她的身边,她就一日不能放心。

    “你们在这儿做什么,也不去我的园子陪我玩。”贾母笑呵呵的搭着鸳鸯的手进来。

    黛玉等人看到贾母,连忙上前去迎,“您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贾母就嗔怪道:“难不成就不许我逛园子?才我去了宝玉的院子,这孩子不在,这才想到你们这儿来逛逛的,还不快把你的好茶拿来?”

    黛玉抿嘴一笑,回身叫道:“紫鹃,快拿我们最好的茶来,只是怕老祖宗吃不惯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惯不惯的,头一仰也就喝下去了。”贾母瞪了一眼宝玉,“宝玉最可恶,说了是去上学,又跑来和你姐姐妹妹们玩。”

    宝玉这才惊觉竟然已经过了下午去书院的时间,顿时有些懊恼,看得众人一片惊奇。只是此时却不是问这件事的时候。

    封氏听说贾母来了,自然是要起身过去请安的。

    封氏的丫头本来是被拦在外面的,如今为了照顾封氏也进来了,见状连忙伺候封氏穿好鞋子,艰难的掩着肚子去给贾母请安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阿橙这几天要搬家,从这个城市搬到那个城市,所以五天内的更新可能会不稳定,但我会坚持每天一更的,一更尽量多一些,请大家原谅,今晚就只有这一更了